公元1127年,宋朝靖康二年,永远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刻骨铭记的年份。在这一年,金人的铁蹄踏碎了清明上河图上的汴梁梦华,中原板荡,遍地兵戈,北宋的徽钦二宗沦为俘虏。康王赵构被拥立称帝后一路南逃,这时有一个年轻的下级军官越级上书,要求赵构“亲率六军北渡,则将士作气,中原可复。”,结果被以“妄议天下事”的罪名革职夺官。这个军官就是二十四岁的岳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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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岳飞又投在了河北招讨使张所的麾下,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,屡建军功,终于成为南宋的一代大将。
公元1139年,绍兴九年,南宋朝廷和金国达成第一个和议。岳飞在鄂州(今湖北武昌)听说宋金和议将达成,立即上书表示反对,申言“金人不可信,和好不可恃”。和议达成后,高宗赵构得意忘形,颁下大赦诏书,对岳飞等文武大臣大加爵赏。可是,诏书下了三次,岳飞都加以拒绝,表示:“今日之事,可危而不可安,可忧而不可贺。”,登时就给了高宗一个没脸。后来的事情又完全如岳飞所预料的那样,才过了一年,金国就撕毁和约,对南宋发动全面进攻。
真正对史实梳理一遍,就会发现,岳飞不仅没有所谓的“愚忠”,而且在同代的文臣武将中是最能坚持自己主张的一位。在高宗、秦桧害怕迎回徽钦二宗,主和立场主宰朝廷的时候,威胁当时抗金的三大帅张俊、韩世忠、岳飞说:“若恃兵权之重而轻视朝廷,有命不即禀,非特子孙不能享福,自身也有不测之祸。”,张俊识时务,转而依附秦桧主和。韩世忠明哲保身,闭门谢客,读佛经,自号清凉居士。只有岳飞还在说什么“直抵黄龙”,被杀。我甚至觉得岳飞之所以不断的强调“迎回二宗”,是通过对整个赵宋皇室的忠来反抗赵构的主和路线。以岳飞之明,绝不会不清楚这会引起当朝皇帝多大的忌恨。
可见,岳飞之死并不是因为什么“愚忠”,而恰恰在于不够“愚忠”,不懂得秉承圣意。因而成为当朝皇帝的眼中之钉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
我不认为岳飞最后的撤军是所谓的“效忠皇帝却辜负了国家”。试想一下,一支孤军深入的军队怎么可能在友军已撤,后无支援的同时成为宋国的叛逆和金国的敌人?那样的话,这支军队将陷入一种怎样的处境中呢?很多事情绝不可能是八百年之后的文人坐在书斋中随意设想的。即便在今日和可以预见的将来,也不会有什么人认为军人效忠于国家的方式应该是违反政府的命令,即便政府的命令是错的。那么,为什么要对一个八百年前的古人做出这样的要求呢?一个在当时坚持抗金立场最坚决的将军,对议和派斗争最力的将军。却成了唯一背负上“愚忠”的罪名,被认为是“辜负了国家”的人,岂不是比颠倒是非的“莫须有”更荒唐的指控吗?
当然,岳飞毕竟是忠于赵宋皇帝的。这在当时的道德标准看来并不奇怪,也没什么可指责的。但是认真审视在宋代那个民族矛盾异常尖锐的时代的“忠君思想”,应该能发现不同于其他朝代,比如诸葛亮、关羽的忠君思想不同的地方。这就是宋朝的忠君思想是与民族思想互为表里的。有人讲民族主义只产生于近代,其实不然。人类从诞生的那天起就从属于不同的部族和利益集团。只要有民族和民族之间的斗争,就会有维护民族利益的思想和民族主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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岳飞诗云“笑谈渴饮匈奴血”,陆游诗云“中原干戈古亦闻,岂有逆胡传子孙”,这些都清清楚楚的表明在宋人眼里,金人政权是不同于其他汉族政权的异族政权,金灭宋不同于一般的朝代更迭,而是民族之间的战争。在北宋时期,整个朝廷从上到下都对的失去燕云十六州耿耿于怀,但是燕云十六州并非宋朝时割让出去的,而是后晋石晋塘干的好事。宋人之所以对燕云十六州充满情怀,是因为那里是汉唐故土。可见在宋代,当时人确实已经具有了有别于朝廷、皇帝,而以民族、领土为基础的国家观念。
早在春秋时代,春秋第一霸齐桓公就提出了“尊王攘夷”,同样就是以忠君和忠于民族互为表里。孔子评价齐桓公的大臣管仲时说“微管仲,吾被发左衽矣”。意思是说要是没有管仲,我们就要象夷狄那样披头散发了。在中国,历史上的民族主义由于文化上的优越感,又格外的多了一层“华夷之辩”的文化含义。“中华”这个词并不是近代的发明,朱元璋的讨元檄文里就有“驱逐胡虏、恢复中华、立纲陈纪、救济斯民”。“中”明地理之远近,“华”明文化之高下。“中华”的概念是建立在文化之上的,中华民族的融合形成过程就是以文化传播的方式进行的,随着周边民族接受中华文化,也就转为中华民族的一员。
在宋代,宋朝的文化和经济无疑是当时世界最先进的。宋朝时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纸币和银行信用,宋朝时四大发明的三项被发明或是开始得到广泛使用。宋朝拥有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帆船舰队和商船队,频繁远航至阿拉伯,东非,印度,东南亚和东亚的日本与朝鲜。宋朝十万户以上的城市由唐代的十余个增加到40个,汴京和临安继长安,洛阳和南京之后成为世界上第4,第5个超过百万人口的城市。
可是,这一切,几乎被北方刮来的寒风吹得无影无踪!
作为古代的伟大英雄,是岳飞们尽力保存了中华文化的传续和发展,是他们保护了中华文明的存在。他们当然是中华民族的民族英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