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浩媛
- 新手上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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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2010-10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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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0-11-02 12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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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开《新华词典》“孝”被解释成孝顺,这基本等于没解释,进一步查孝顺,被解释成尽心奉养父母,顺从父母的意志。我们今天所理解的“孝”类似于《新华词典》中的解释。但是这种理解在《论语》中找不到。《论语》第一章中首先给“孝”下的定义是这样的: “父在,观其志。父没,观其行。三年无改于父之道,可谓孝矣。” 父亲在世时,观察他的志向;父亲过世后,观察他的行为。三年不改父亲所传的道,可以称为孝。看上去“孝”是传递“道”的载体,类似于《老子》中的“谷神”。还记得《老子》第六章中“谷神”吗?“谷神不死,是谓玄牝。玄牝之门,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,用之不勤。”用来传递道的“谷神”在宇宙交替之间永生不死,“玄”是有和无的总称,“牝”是雌性的,而传递“父之道”需要这样雌性的载体。于是,传递“父之道”的“孝”就具备“谷神”的特点。但是人有整体与个体之说,作为整体的人,正象老子所说是与“道”、“天”、“地”并称的四大之一。也就是说作为整体的人毫无疑问地具备孔子所说的“孝”的特征,几千年来人类的发展正是这样一代又一代地传递过来的。但是对于个体的人,就不是每一组传递都能完成,所以才有了孔子对“孝”所下的定义。为什么说“每一组传递”呢?因为将“道”传递下去这件事不是靠一代人完成的。虽然《论语》中的这段话所观察的人是下一代人,观察他的志向、观察他的行为、观察他有没有改变“父之道”,但是其所观察的内容是针对两代人的。试想如果上一代人本身没有什么可以传递下去的道,或是虽然有却没有很好地向下传,那么我们怎么能从下一代身上去观察“父之道”呢?所以《论语》中的“孝”是对两代人的要求。 《论语》第二章中还有这样一段对话: “子夏问孝。子曰:色难。有事,弟子服其劳,有酒食,先生馔,曾是以为孝乎?” 子夏问什么是孝。孔子说:“色难。如果有事,就让学生去做,有酒食,就让老师享用,难道,这就算孝吗?” “色难”一直是一个有着众多解释的词,我们先绕开它。在这里,孔子将师生关系纳入了孝的范围。用今天我们对孝的理解很难将师生关系说成孝,因为师生关系不是以生育,养育作为基础的。我们认为由于有了父母的生养,从而理所应当有所回报,这便是我们当今理解孝的一种方式,在这种理解基础上,师生关系不可能称之为孝。孔子将师生关系纳入孝的范畴又一次明确了传递道这个孝的主题,师者,所以传道、受业、解惑也。于是,我们就可以理解什么是“色难”了。孔子是非常反对作表面文章的。因此,在师生的传承中如何体现孝,孔子给出的标准是“要发自内心的”。如果老师谦谦君子,博学多闻,因材施教,诲人不倦;学生积极进取,举一反三,勤奋好学,这样的师生关系不是正体现了传承的顺畅吗?不是比“有事,就让学生去做,有酒食,就让老师享用”这样的表面文章要强百倍吗?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,这就是为什么孔子说“色难”了。因为要做到这一点,对师生双方都是有要求的。与《论语》第一章中那段关于“父之道”的描述一样,“孝”用来传递道的,“孝”要求参与传递的双方共同实现。 可见《论语》中将“孝”定义为用来传递人生之道的载体,在这个层面上,孔子思想符合绝对光速宇宙观,孔子思想具备绝对光速宇宙观中的第一层人文含义。正因为宇宙有生有死,因此需要将宇宙的运行规律进行传递。正因为人有生有死,因此需要将人生之道代代相传。 但是,为什么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孝与孔子原义有这么大的差别呢?这可能同长期以来对《论语》的误读有关。《论语》第二章中有这样一段: “孟懿子问孝。子曰:无违。樊迟御,子告之曰:孟孙问孝于我,我对曰无违。樊迟曰:何谓也?子曰:生,事之以礼,死,葬之以礼,祭之以礼。” 孟懿子问什么是孝。孔子说:“无违。”樊迟为孔子赶车,孔子就对他说:“孟懿子问我什么是孝,我回答是无违。”樊迟又问:“那是什么意思呢?”孔子回答说:“那就是父母在世是要以礼相待。父母去世后要以礼安葬,以礼祭奠”。就是这个“无违”,后来发展成“顺”,而后是“孝顺”,今天我们对孝顺的理解就如《新华词典》中所解释的“尽心奉养父母,顺从父母的意志”。孔子就怕后世的人歪曲他这个“无违”的意思,特意通过与樊迟的对话解释了什么叫“无违”,可奇怪的是后来还是给歪曲了。孔子说得很清楚:“无违”的意思是生时以礼相待,死后以礼安葬,以礼祭奠。决不是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孝顺。以礼相待的意思是相互尊重,相互关照;以礼相待让人与人保持距离;以礼相待就不会无条件的顺从父母去作越礼之事。以礼安葬,以礼祭奠是对先人的追思,是对自身的鞭策。如果谁遇到了这样的父母留下违背于礼遗嘱,不该遵循,应按照孔子所说葬之以礼,祭之以礼。这才是孝。所以,“无违”是指无违于礼,而不是无违于长辈。 两千年来的误读使得孔子思想中的“孝”完全改变了面孔。与“传递道”这个含义相比,“尽心奉养父母,顺从父母的意志”这样的解释不仅狭义、僵化,而且是错误的。俗话说:“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”,天下之大,什么样的父母都有。用一种教条去解决人间万象的家庭关系,就如同用同一种尺寸的衣服去套高矮胖瘦不同的身体。而父子之间道的传递是人有别于动物而通于天地的特性,是人之所以成为“四大”之一的基本条件。因此,将“孝”作为道的载体,以保证人的精神也就是道的精神代代相传是孔子思想的核心。在具体的父子关系、或师生关系乃至任何两代人的关系中考察“孝”就是要考察他们之间传递的通道是不是被很好地维护,他们之间是否存在传递的困难。如果有所谓“代沟”形成,传递的通道即被堵塞,父母的说教无法被儿女接受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不管儿女如何“尽心奉养父母,顺从父母的意志”,孝都已经不存在了,那些形式上的奉养和顺从与演戏没有什么区别。因此,无论父母、儿女;老师、学生在参与传承的过程中,不仅要精心维护两代人之间传递的通道,而且要诚心诚意地教、诚心诚意地学,才能被称之为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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