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孔子学说核心概念的“仁”,《论语》中尽管有多种说法,一方面可以看成是孔子因材施教的方法,但在孔子那里或许还有某种本体论的考虑,只是他没有明言而已。“子不语怪力乱神”,以此一句把孔子之学定性为不谈论形而上的东西,未免武断。从学生们对“仁”的 不同提问,其实归结到一点,似乎都在追问:仁是什么?孔子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从来就没有停留于简单的字面解释,相反,他更多的是以切身的实际体验和活生生的生活实例来给予学生展示,这其实暗示着孔子对“仁”的真正理解,仁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客体,可以指示为是什么什么,对“仁”的是什么的任何回答其实都是对仁本身的禁锢和限制,所以他没有给予正面的回答,更多的只是一种对仁的描述,更重要的是让他的学生去自己实际体验和表达,这才是真正的仁。这有点近似于老子所说的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,其实仁本身即道,只是孔子没有直接指出。“朝闻道夕死可矣”这已经表明孔子对道的极度重视,这种以身殉道的凛然大义便是对道本身的最佳诠释,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?仁也是如此,仁就是孔子的道,而求道是每个人的孤独之旅,也是人生第一等事,在这个过程中,师友之多也只是提点,而真正的体悟道以将其彻底揭示,那完全是自己的事,没人可帮,其实也帮不了。孔子对不同的学生指示不一样的求仁之方,正是基于每个人的资质不一,所以要根据学生的实际情况来指点,这样才能将他们慢慢引入体道的历程,而后方可违道不远。孔子之后,我们看到孟子的“四端”、曾子在《大学》的所谓的“三纲八目”和子思《中庸》里的“中和”“戒慎恐惧”等等,其实他们都在寻找或者说是在指示求仁之方,通过这些节目时变,无论是“充其恻隐之心”还是“格致诚正”,其实就是要通过这样的实地用功去体知仁,体知道,只有这样深切体知到的道,它才能真正是有益于自己的。换言之,体道即是对真正自我的充分揭示,道不可须臾离,体道的过程也就是让自己的真我显之于外,随顺真我而生活,这才是有意义的生活。如同西方哲人所说的:“未经反思的人生不值得一过。”孔门之道也就是切己之道,体认自我之道方可过上有意义的生活。所以儒家的仁道从来没有离却平常日用。《易大传》云:“一阴一阳之谓道,继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。仁者见之谓之仁,智者见之谓之智,百姓日用而不知,故君子之道鲜矣。”正是因为道隐于日用之中,而百姓不知,所以就需要指示和教导,将其予以揭示于每个人的平常日用,让每个人都随顺着道而生活,这也就是真正的生活,而儒者的使命亦不过是传此上古天地之道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