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仁与知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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仁与知的关系是孔子仁学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。孔子有时是仁知合说,有时是仁知分说,在不同情境下有不同说法。在仁知合说的情况下,仁就是心德或心之 全德,其中包含了知的成分,但以情感位基本内容。比如子张问仁时,孔子说:“能行五者于天下,为仁矣。”当子张进一步问何为“五者”时,孔子说:“恭、 宽、信、敏、惠。恭则不侮,宽则得众,信则人任焉,敏则有功,惠则足以使人。”(《阳货》)以恭、宽、信、敏、惠为仁的重要内容,这是孔子论仁最直接、最 明确的一次。但这并不是从概念上对仁所下的定义或界说。从逻辑上说,这是演绎还是归纳,很难肯定,照一般的说法,更像使演绎。这五者是不是包含了仁的全部 内容,也很难说。因为孔子并不是从概念的周延性上论仁,他只是说,如果能行这五种品德于天下,就是仁了,但他并没有说,当且仅当行于天下,就是仁了,但他 并没有说,当且仅当行此五者,便是仁的概念了。要了解孔子学说,不能从纯粹概念上去理解。比如勇敢这种品德,也是仁德所具有的,“当仁不让于师”(《卫灵 公》)、“仁者必有勇,勇者不必有仁”(《宪问》),说明勇也是仁的一个重要条件,但这里并没有列举出来。
这五种品德可能是对特定的行为主体而言,也可能是在特定的场合之下说的,但是,其中确有普遍性意义。恭敬、尊重,如“使民如承大祭”(《颜渊》)、 有举丧者过,到毕恭必敬之类;宽即是宽厚、宽容,如“薄责于人”、“既往不咎”之类;信即是诚信、诚实,如“言二有信”、“民无信不立”(同上)之类;敏 即是敏思、敏捷,如“敏于行”之类;惠则是惠爱、慈惠,如“节用而爱人,使民以时”(《学而》)之类。在这些品德之中,既有情感方面的内容,又有智慧方面 的内容,如果作一点分析,那么,敏更多地是从智慧方面说的。“敏于行”虽然是从实践上说的,但它是建立在决心之上的,其决心是以智慧认识为基础的。孔子是 反对盲目行动而强调“思”的。敏思或才思敏捷就是智慧的重要特征。信也有知的成分,所谓仁者“爱人”,知者“知人”(《颜渊》),除了说明仁的本质在于 “爱人”之外,同时说明还要“知人,“知人”是建立诚信的重要依据。其他各种品德,其中也有知的因素,但主要是从情上说的,更多地表现为情感态度及其行 为。各种品德之间,并不是不相干的,而是互相贯通、互相包涵的。恭、宽、惠之间有内在联系,信、敏之间也有联系,而五者之间都是互相联系的。五者再加上其 他品德,综合起来,就能说明心之全德。
又如“仁者安仁,知者利仁”(《里仁》)这一条,也是从仁合一之全德说仁的。“安仁”是情感上的“心安”,仁本来就在心中,“安”是自安,即以仁为 安。只有自己心中充满了仁,按照仁的要求去做,才能心安,从外面得来的东西,不能说心安。比如说,我得到了某种知识或某种东西,不能说安于知识或安于某种 东西,只有符合心中之仁,才能说心安。安是一种情感状态,一种心理感受,也是一种自我评价。一个人做了符合仁的事,就自然能够心安,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而 愧疚;如果做了违反仁心的事,就不能心安,会受到谴责而感到愧疚,真时就需要“内自讼”,做到“内省不疚”(《颜渊》)。孔子批评宰我废除“三年之丧”为 “不仁”,就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的。这是一种道德体验和直觉,不是知识一类的事。
至于“利仁”,主要是从智慧上说的,即智慧的人有利于仁德的完成。知的作用就是使仁变成人的自觉,从一定意义上说,使情感理性化、形式化,成为行为 的自觉原则,而不至于“愚”。“好仁不好学,其蔽也愚”(《阳货》),知之中便有学的问题,学之中便有知的问题。应当指出,“知”并不是通常所谓知识,而 是一种人生智慧,特别是实践智慧。但是,并不排除学习与知识,只要是与仁的实践有关的知识,都是需要的。因此他说,“好知不好学,其蔽也荡”(同上)。就 是说,如果喜欢有智慧而又不愿意学习,就会空荡荡的无所得。仁德不仅需要“安仁”,即情感上安于仁,而且需要“利仁”,即智性上利于仁,为的是避免盲目 性,不至于使仁成为无原则的情感冲动或小恩小惠之类的东西。总之,仁知合一,就是“心安而理得”的心之全德。
但是,在很多情况下,孔子是仁知分说的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所说的仁,主要是指内心情感。当然,这里所谓“分说“,并不是西方哲学分析思维意义上的” 分“,即仁是仁,知是知,二者互不相干,毫无关系,甚至将情与知对立起来,形成二元对立。这里所说的“分说”,主要是从仁与知的不同功能与特征而言的,却 不是对立的。比如他说:“知者不惑,仁者不憂,勇者不惧。”(《子罕》)就是从知、仁、勇的不同表现形态和功能、作用上说的。前面说过,作为心之全德,从 整体上说,仁包涵了知和勇;但是,从心理机能及其功能上说,又有不同侧面,不同作用。“不憂”是从情上说的,不憂就是乐,即仁者之乐;“不惑”则是从知上 说的,即不会受到迷惑,能明白事理;“不惧”是从意志上说的,即勇敢而无所畏惧。从这里可以看出孔子是从知、情、意上论知、仁、勇“三达德”的。三者分 说,表现出分析思维的某些特征;但合而为一,成为心德,以仁代表人,就是一种整体思维。
又如:“樊迟问仁。子曰:‘爱人。’问知。子曰:‘知人。’”(《颜渊》)这里也是仁、知分说的。“爱人”是仁的根本内容,仁的本质就是“爱”(下 面还要讨论);但仁并不是无原则的爱,仁爱是有原则的,这个原则从主观上说,是仁之应对能力;从客观上说,是知人之善恶,是以知为条件的。因此他又说: “唯仁者能好人,能恶人。”(《里仁》)爱之中有好恶,好恶是有标准的,其标准是建立在知之上的。仁知二者有如此密切的关系,但从功能上说,毕竟是不同 的。
又如:“知及之,仁不能守之,虽得之,必失之。”(《卫灵公》)也是从功能上说明仁知二者关系的。“知及之”的‘及’字,失达到惑得到的意思;“仁 守之”的“守”字,是保持、守住的意思。“知及之”与“仁守之”的‘之’字,则是指“志于道”之“道”。知的功能在于认识“道”,仁的功能在于守住 “道”。对于“道”,认识上达到了,但是不能以仁守住,即使是达到了,也会丧失。这说明,仁本来就在人的心中,因此才能说守住,这个“守”是自守,不是从 外面守住一个什么东西。这还说明,仁与道有一种内在联系,仁即是道之在人者。再联系到“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逝于艺”(《述而》),就更好理解了。 “道”实现为仁,就成为自己的东西了,因此要守住并“依仁”而行。“依仁”才能“守道”。
但是,孔子又说:“知及之,仁能守之,不庄以涖之,则民不敬。知及之,仁能守之,庄以涖之,动之不以礼,未善也。”(《卫灵公》)就是说,“知 及”、“仁守”的同时,还要以庄重严肃的态度对待它;如果不以庄重严肃的态度对待它,人民就不会敬重。这些都做到了,还要动之以礼,即要在行动上合于礼; 否则,也是不好的。这是由内到外的实现过程。知有向外知取的意思,但归根到底是知仁,因为内外是“一贯”的。仁是我所保护和尊重,并转化为情感意向,以礼 的方式实现出来。就算真正完成了。从整个过程看,仁处于核心地位。从知行关系看,仁处于实践位置。知服务于仁,由仁而实现为礼。仁表明了人的主体性(德性 主体),以自我操持的修养实践为基本特征,而仁的根本内容不是别的,就是“爱”这种道德情感。
孔子还说:“知者乐水,仁者乐山。知者动,仁者静。知者乐,仁者寿。”(《雍也》)这是从形态和特征上说明仁和知二者的关系。山有静止相,水有流动 相。仁者敦厚,有如山之稳重,故乐山而好静;知者敏慧,有如水之变化,故乐水而好动。但山与水,是自然界的主要表征,也是一切生命存在的基础,二者虽然不 同,却又是不可分的。动与静,则是生命存在的两种方式,是互相依存的,其中有深刻的生态的意义。人类与自然界的亲近,既是仁者的特征也是知者的特征,所表 现的是一种诗意般的生存状态,从根本上说,是一种情感联系,而不是对象认识的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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