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子——礼
孟子人性论的问题是:既然人性本善,恶从何而来?礼何由而生?礼发挥作用的基础又是什么?荀子人性论的问题是:既然人之性恶,善从何来?人又何以能改过从善?如果人类的希望只是因为圣人制礼作法,外在规则何以能化为人的自觉的心理意识和行为习惯? 孟子之性善论突出人之先天因素,荀子之性恶论强调人之后天作为。人之为仁,既不能不根于先天,但亦不能忽视后天之努力。所以,《中庸》曰:“天命之谓性,率性之谓道,修道之谓教”;“自诚明,谓之性;自明诚,谓之教。诚则明矣;明则诚矣”。性为天、为诚,强调的是人的先天性的因素;教为人、为明,强调的是人的后天性的因素。先天性的因素突出的是人的先天根据,亦即后儒之所谓本体;后天性因素突出的是人的后天的功夫。张载讲:“儒者则因明致诚,因诚致明,故天人合一,致学而可以成圣,得天而未始遗人。”只强调先天,而不注重后天,只有根据而无功夫;只注重后天,而不承认先天,则只有功夫而无根据。 后代儒学发展之切实问题,正是如何将孟与荀结合起来,亦即将本体与功夫如何结合起来的问题。性三品说即是这样一种尝试。董仲舒曰:“圣人之性,不可以名性,斗筲之性,又不可以名性,名性者,中民之性。”扬雄曰:“人之性也善恶混,修其善,则为善人。修其恶,则为恶人。”王充曰:“余固以为孟轲言人性善者,中人以上者也;孙卿言人性恶者,中人以下者也;扬雄言人性善恶混者,中人也。若反经合道,则可以为教,尽性之理,则未也。”韩愈曰:“性之品有上、中、下三,上焉者善焉而已矣,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,下焉者恶焉而已矣。”张载首先将性分为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。“性于人无不善,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,……形而后有气质之性,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。”二程发挥了张载的观点,进一步以理、气论性。程颐曰:“性即是理,理则自尧舜至于涂人,一也。才禀于气,气有清浊,禀其清者为贤,禀其浊者为愚。”朱熹进一发挥完善了二程的观点:“论天地之性,则专指理言;论气质之性,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”;“性非气质,则无所寄;气非天性,则无所成”。 这一切努力之根本用意都是力图将本体与功夫结合起来。只有将本体与功夫结合起来,儒家的仁义之道不仅获得了先天的根据,也具有了可靠的基础和现实的出路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