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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阳明论“心之本体”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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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明在传习录里为心之本体释义甚多,如他说“知是心之本体”、“性是心之本体”、“乐是心之本体”、“此心原慈的本体”、“定者,心之本体”、“良知,心之本体”、“无善无恶心之体”、“至善,心之本体”、“心之本体原无一物”、“心之体,性也,性即理也”、“心无体,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”、“心之本体无所不该,原是一个天”。初一看来,似乎阳明对于心之本体的定义颇多,心之本体不是一种东西而是很多种东西,这里似乎就产生一种矛盾,既然讨论到本体,那么必然指向一种超验的实在论或者存有论或者生成论,既然是超验的(如康德的“物自体”或柏拉图的“理念”)那么就是一种范式,就是一,而非可以进行多层定义的东西。实际上,阳明这里讨论到的所谓的“本体”及“心之本体”,第一不同于西方哲学所讲的“存在”,第二不同于宋明以前中国思想史上的“本体”,张岱年称之为“本然状态”,这种说法还是有近似于西方哲学的阐述方式,不妨用阳明自己的话来解读,那就是“本来面目”。因此,对于心之本体的回答就转变成了如何解释这个心之本来面目,以及我们何以称本体为“本来面目”。解决了这一问题,就解决了阳明为何将心之本体进行了多方面的阐述。
阳明在《传习录》中说,“心也,性也,天也,一也。”[ 《答聂文蔚(二)》]对于这三者何以一体的问题,阳明自己解释道“理一而已。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则谓之性,以其凝聚之主宰而言则谓之心,以其主宰之发动而言则谓之意,以其发动之明觉而言则谓之知,以其明觉之感应而言则谓之意”[ 《答罗正庵少宰书》]阳明在这里的论述角度是“自上而下”的“贯穿模式”,“理”或者“心”“性”“天”原是一回事,如果理只是万物原初性的第一推动力,是一个全知全能的“上帝”的话,可以说它的“存在”是与现实世界毫无关联的,“超然世界”与“现实世界”之间没有桥梁,那它的“存在”也就毫无意义可言,如同尼采在《查特拉图斯如是说》中描绘的超人形象,在孤寂的走向山巅、走向绝望与超脱之后,看见阳光的普照而忽然觉悟走下山来,自觉的成为了沟通两个世界的代言人。又如阳明所说,“譬如日未尝有心照物,而自无物不照。无物无不照,原是日的本体。”因此在阳明这里,理一而已,不在他处,就在当下这个世界里,无所不包,无所不贯。其心念一动处,则发用为心、性、意、知。“心、性、意、知”原就是那个“理”,更别无他“心、性、意、知”所“存在”了。这里所讲的贯穿性,即功夫论上的贯穿而言。一以贯之,时刻体察,发明良知,即可一以贯之,自下而上而与圣人无异。理即心,心即理。
再回到本节开头提到的阳明对于心之本体的诸多解释,则是就其“延展性”而言,就其属性而言。再讨论这个问题前,我们还需先解释阳明所谓的本体为何是“本来面目”。阳明说,“‘不思善、不思恶时认本来面目’,此佛氏为未识本来面目者设此方便,本来面目即吾圣门所谓良知。”这里阳明提到的是吾圣门所谓良知,也就是指的是孟子所提出的良知说,“人之所不学而能者,其良能也;所不虑而知者,其良知也。”[ 《孟子·尽心上》]孟子所谓的“不学而能、不虑而知”第一义是一种本然,第二义则是一种超然。佛家所谓的本来面目,就是这种本然属性,“本就如此”,而这种本就如此若从境界上讲,应是唯有到了十地佛果“唯佛与佛乃能究竟”。这也是儒家不同于佛家的一处地方,宋明儒家吸收发挥了佛家的本来面目,去除了“唯佛与佛乃能究竟”的属性,而添加了人人皆可体认良知,即阳明所说的“致良知”,那么这种人人皆可“致良知”的良知,就成了阳明所言称的“本来面目”、“本体”。发明了阳明的心之本体的含义之后,我们就可以知道阳明这里给心之本体作的诸多注脚都不是就其“存在”义而言的,而是就其“本来面目”而言的。那么,阳明所说的“定”“知”“乐”“至善”“无善无恶”其实都是就“心”的本来面目的属性而进行的“延展性”的解释,即这是与“贯穿性”相交互成十字的横向结构。然而还必须注意的是,这种延展性的属性并非与心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,也并非部分与部分的关系,即阳明所谓“除此之外,别无他物”,是浑然一体,圆融无碍的整体。那么如何使心具备多重属性呢?那就是“情顺万物而无情”,是“必有事焉”,是“未发之中和”,是“已发之中节”。也就是说,心之本体所以能延展出多种属性、灵动变化,是因为心之本体随机方便,在定言定,在知言知,在至善则言至善,更不是两件事,只是一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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